城市慷慨亮整夜光,如同少年不懼歲月長,她想要的不多,只要和以前一樣的味道便好。
——題記
再甜的糖,放在嘴里久了,味道也就慢慢的淡了;再苦的藥,喝的次數(shù)多了,也就不識得它的苦了;時間匆匆,心中永遠記得的不過那一份普通的小菜罷了。
六月的天氣,讓人熱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,坐立難安。即使有空調(diào),那也是給客人用的,我們有的只有咸咸的汗水與不能停歇的腳步。那幾天,小飯館生意空前的好,客人來來往往。每天的空閑時間也只有中午溫度達到極限時,街道上沒有什么人,小飯館里自然也沒有什么人。開飯館的阿姨胖胖的,她和她的丈夫已經(jīng)在這個陌生的城市打拼了多年了。每天掙的錢要攢起來,除了買菜的,其余的都放進那個邊緣發(fā)白的布袋里,然后月底給在不同城市上大學(xué)的女兒和兒子寄去。
第一次去小飯館是和哥哥一起去的,那時的小飯館在周圍已小有名氣,它有它自己的招牌菜——鮮味魚,每天去的食客大多是奔著它去的。每天都忙碌于繁重的學(xué)業(yè)和勞累的體育鍛煉,難得空閑下來,便準(zhǔn)備嘗嘗這眾口贊絕的美味。坐在小飯館的餐桌上,看著小飯館別有一番韻味的布置:古色古香的桌椅,別有風(fēng)韻的屏風(fēng)將每張桌子隔開來,窗外的幾棵大樹枝繁葉茂,如同一把把撐開的巨傘。透過門簾,可清晰地看見廚房里的情景。阿姨干凈利落將魚切片、腌制,叔叔則在鼓搗鍋里的湯底。廚房里僅一把老式的搖頭扇,發(fā)出咯吱咯吱的響聲。汗水浸濕了他們的衣裳,即使臉上布滿汗水,他們也只是用肩上準(zhǔn)備好的帕子一擦。乒乒乓乓,在這煩躁的六月里,他們譜出一首動人的交響樂。
我吃完飯,便到前廳與胖阿姨閑聊。阿姨是個很好的人,她的臉上不似別的女人那般水潤,有的只是生活留下來的滄桑。她拿出了一盤梨花酥,四四方方的,有金黃的外表,看起來十分誘人,剛吃完飯的我也忍不住大快朵頤。阿姨臉上帶著慈祥的笑看著我,用她那一口不太標(biāo)準(zhǔn)的普通話說:“小姑娘,這梨花酥好吃嗎?我的女兒以前最愛吃的就是它了,每次做她都會迫不及待地嘗嘗鮮。那會兒她也像你一樣吃得那么滿足??涩F(xiàn)在,她長大了,都不喜歡吃了。我還是每天抽空做一盤放著,她要是想吃了,也好拿出來。
一口梨花酥卡在喉嚨里,咽也不是,不咽也不是。我覺得我吃的不只是一盤梨花酥,更是一份來自母親,濃濃的愛和深深的思念。她和丈夫在這異鄉(xiāng)十幾年,每天都忙得不可停歇,仍惦記著女兒愛吃梨花酥。即使現(xiàn)在的她已經(jīng)吃膩了,厭倦了,甚至幾個月,一年兩年都不回一次家。這位母親仍是風(fēng)雨不動地做好一盤梨花酥,或許最后它壞了便倒了,又或許最后是阿姨看著女兒的照片一個人把它吃了。
我抬起頭說:“阿姨,這梨花酥真好吃,我可以把它吃完嗎?”她驚愕地望著我,一連說了幾個好,她讓我以后經(jīng)常來,她天天做給我吃。自那以后,一有空我就會去小飯館,仍舊那個位置,吃著那一份飽含愛意的梨花酥。
后來,我回到老家,再吃到的梨花酥也變味了,不再是以前那酥軟可口的、甜甜的梨花酥了。 一晃幾年過去了,每次路過小飯館都喜歡往里望一下,可我再也沒有看到過那個樸實的,做梨花酥等女兒的胖阿姨了。
忽然有些憂傷,要是梨花酥還是以前的滋味就好了……